中秋(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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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方池总算抬首。烛火倒映着他的半阙侧脸,从鼻梁到下颌,如起伏顿挫的陡壁,风骨峭峻,高高的肩骨撑起了单薄禅衣,在檐下猎猎作响。
苏筠眼睛半分不眨地窥他,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后悔,替他自己不曾珍惜她而后悔。
可并没有,连半分错愕都不曾有,她早该料到的,失望再一次铺天盖地朝她兜头袭来。
“你就不想说什么?”
苏筠有些急了,连“殿下”都不呼,直走至顾方池的面前,将自己剖于明月青灯下,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把全部的下贱堕落拿出来曝晒,拿一双恨眼看着他,“你就不想说什么吗?”
斜月跟着静了半晌。
那双恨眼先止不住地落下了泪,一寸寸往眼眶外涌,为他的无情,为他的冷淡,为他的无动于衷。
哪怕他扇她一巴掌,骂她一句不知廉耻,她都会觉得他也在乎过她。
可他却从屋内拿出了条雪白帕子丢给她:“别在观音座下造次。”
言下之意,只要他们不去观音殿私通,想去大雄宝殿还是藏经楼都随意,她在他人身下辗转痴缠,唤着谁的名,被谁抚揉,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苏筠掩面泣哭,这话简直是往人的肺根子上戳,直扎得人呕血。
她也才想起一桩事,太后在内廷深宫日日供香,而太子的生母就曾是那供香室的小小宫女,专给观音拂尘。
两厢对比,更显悲戚。
他在乎观音圣洁,却丝毫不在意她与旁人苟且。
他对她无爱无恨无想无念,才能不闻不问,夫妻三年,她在他心里还只是个陌路人。
苏筠惨笑,唇色胭脂都褪了色,恶语刺他:“顾方池,我祝你终有一天也被所爱之人伤,所爱之人恨,让你尝尝这般被万蚁啮噬滋味!”
“错了,苏筠。”
这也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叫她的名,似沉敛的泉,泡化了苏筠的狠,她又垂下了泪。
顾方池弹了弹袂上虚灰,眸色落向月影,轻嗤,“我连自己都可弃。”
他连自己都会弃,怎还会去爱人?所以她说得那些伤恨,于他而言是无稽之谈。
他自小就被父皇弃、被诅、被讥‘、被辱,见惯凉薄,无人爱他,后来,他爬出万人堆,睡过乱葬岗,上阵杀敌,成千上万的血从他手中淌,满身疮痍,他连自己都嫌,早已把肉欲情念剔除。
他无心也无情,这样手起刀落,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所以他很费解,自己为何救了那个麻烦。
思及头疼,顾方池挪开目光,往屋内走去:“言阙,送客!”
这是苏筠头回听他剖白,太过剖心剖肺,含着血淋淋的拒之门外,他对她没有一丁点情分,皆因他没有心。
不等言阙走上前,苏筠已带着一败涂地的落魄走出了园庭,院外众人低眉作礼,帕子就成了她浑身上下唯一的体面,掩住了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自夜谈之后,太子府愈发如同繁华下的囚牢,拨开繁华,目之所及皆是废墟,寂寂寥寥,反倒是杨宅因小女在家,一日比一日欢腾。
“都过去七八日,怎现在才交予我?”
杨静影手里握着荷包,上绣云中闲鹤,周侧是一圈锦草缠枝滚边,可见品味不俗,她嗔了一眼黄杏,“那日时安可留话不曾?”
“哎唷,说起这个奴就来气。”
黄杏本在切千叶石榴,闻之就举起了手中的尖刀,恼道,“奴就是刻意将他的荷包搁了几日,一看到就能想到那些凉薄之言,比这刀扎得还疼,姑娘,不是奴多话,此人配不上你。”
杨静影没细问他到底说了何话,毕竟初见面就把她当成细作的人,想来也无甚好话。
只不过她能想起那晚她拉他去巷口悬济堂时,长巷阒暗,她有夜盲,走了两步就缩了脚,他似是知道她的害怕,明明自己腿软虚浮,还将她一言不发护在身后,那身鸦青挡在前头,似密密绕绕的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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