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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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的神魂全收揽了去。先生曾说,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一个人不应当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杨静影打开荷包,往里一瞧,笑得合不拢嘴:“还多给了不少呢。”
“姑娘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钱,要他来献媚。”
黄杏的话锋里满是对他当日见死不救的不满,错刀沿石榴脉络狠切成几瓣,又用小锤猛敲,粒粒透如红玛瑙的石榴籽落入水晶瓷盏中,剔透甜香。
她将瓷盏端近了些,“姑娘快尝尝这软籽石榴,看着就甜。”
杨静影拿帕净了手,刚想拾一勺舀进口中,就见管棉往屋里进,她忙放下金匙,迎她对坐。
“可是有消息了?”
管棉擦汗,“我才刚坐下,让我先喘口气。”
杨静影斟茶给她,见她一口饮尽,两眼将她望着,语气稍急:“快说说。”
“阿影,这个人恐怕诓你了。”管棉小心翼翼睃她一眼,“除却皇城的天子皇孙册籍不可翻阅,姐夫查看了京中上至一品良侯,下至豆腐人家,均未看到有名叫时安的。”
残辉静立,杨静影眼中的光也跟着歇退了几分,天子皇孙是不敢肖想,而京中无籍者,不是戴罪之人,就是匪徒贼寇。
管棉宽慰:“许是个外市人也说不准哩。”
杨静影摇首:“他京话说得十分地道,定是在天子脚下土生土长的。”
“那就是随口胡诌了个名给你听?”
“不会。”杨静影沉吟,“那两字见他写得娴熟,应也是平日里也用惯了的。”
荷包在桌上垂立,残阳斜照,仙鹤有鸿飞冥冥之势,孤云驰行,一腔岑寂。
黄杏难得机敏:“姑娘,无籍即无地无家,此人擅武,不会是个江洋大盗罢?”
她捉裙走到杨静影面前,益发笃定,“且看那人出手阔绰,每月拿出二十两给茶铺,这荷包里少说也有三两银子,但出行却无小厮奴从跟随,定不是正经公子。”
管棉后背冒汗:“黄杏分析得有理,若不是盗贼,为何不敢以面示人?”
杨静影喝了口茶水,缓缓心神,替他辩白:“不会。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他穿的那一身,衣角下还打了个补丁呢,若是有钱怎不买身好衣穿?他定是为了说书倾其所有了。”
她掂量掂量荷包,“而且哪个盗贼不随身揣金捧银?他却连药钱都拿不出,过了一天方凑齐,还多给了些,足以见其诚信,再看他知书习字,非从小苦学难成,定不是流寇,我倒觉得他极可能是罪臣之子。”
本朝律法,但凡族中有人犯了大不韪之罪,直系虽罪不至死,但得受黥刑,即在面上刺字染墨,再也擦洗不掉。
杨静影益发觉得是,心口倏尔一疼,他定是因受此大辱,才戴狰狞面具的罢?
帘上的侧颜轮廓还映在脑中,清朗无双,她难以想象这样端方的脸被刻上了字,日日该怎么熬,益发怜惜他来。
对一个人的喜欢或许就是因这片片怜爱堆砌而成,窥其脆弱,见其至暗,就会怀着莫须有的愧疚,去心疼他的满身是刺。
管棉见其两泓眼波泛了潮,忙转了话锋:“这石榴倒新鲜,粒粒饱满。”
尝了一大口,更是赞不绝口:“好甜,哪采买的?”
“哪是买的呀,”黄杏接话,“是先生昨日送来的,在书塾后院现摘的呢,说是姑娘自小爱吃,给尝个鲜。”
管棉咋舌惊愕:“先生还有闲心往这送石榴?”
杨静影听其语气不对,将荷包塞进云袖里,转脸看向她,眼婉多娇,“怎么?”
“先生没同你说?”
管棉吐了籽,声色杳恨幽幽,“他都快被逼得关教馆了,我现在看到他都得绕一下,怕挡到他喝西北风。”
“……”
杨静影拢起那点风月,揪其关键,眸色若有所思,“先生被谁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