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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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好的。否则,陛下也不会将这句题在大宁第一本举国推行的书册上。”“是吗……”窗边的声音漫不经心极了。
她却答得谨慎:“亦足见陛下对殿下盛宠。”
许久,她像是听着一声呵。
凉透了。
记忆转瞬即逝,贺思今却是攥着这文选,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过八岁,单是无事的时候与父亲书房里蹭过点书墨,又哪里识得这些字?!
可方才她读着,却那般流畅。
好似她原本,便就认识。
颤着手往后又猛地翻了一页,又一页,翻到最后她颓然往后退去。
胳膊被人扶住,一道身影倾身覆在头顶撑住了书架。
贺思今慌乱抬首,于是,便撞进了一双少年的眸。
“啊!”她惊得一挣,本就节制有礼的搀扶轻易被甩开。
宴朝不察,叫这小姑娘到底还是创上了后排的书架。
伴着哗啦啦的倒塌声,贺思今摔在了书架上,脚踝钝痛。
“今儿!”
“天哪!”
普氏和老板的声音一并传来。
贺思今疼得眼都红了,却咬牙没叫一声,只死死扣着那卷书。
恍惚间,自己被人扶起,关切的问话句句在耳。
她却觉恍如隔世。
眼前的人是七皇子!
是曾朝夕相处的朝王殿下!
是宴朝!
那不是梦!!
那竟是,实实在在的——六年!
再没有自欺欺人的道理。
不是南柯一梦,不是轻描淡写的一朝梦醒。
是一辈子啊。
是活生生摸爬滚打苟活的六年啊。
所以,从来旱鸭子的她会了游水。
所以,只知戏耍玩闹的她认了字。
所以,从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她,连放肆的笑都再也做不出。
…………
眼中蒙着水雾,贺思今终于凝神。
所以,是重生。
是老天垂怜,叫她重来一趟。
她突然想恸哭一场,可是一动,便就疼得抽了口气。
“抱歉。”耳边是少年清贵的声音,“方才是我吓到了她。”
贺思今不可置信地转眸。
宴朝觉得,这小姑娘的眼中载了些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他看不明白,甚至于,若不是她方才见着自己的那声惊呼,他怀疑她还是个哑巴。
要不,就是个傻的。
不然,怎么会光盯着人看不说话呢?
连她娘那么大声的问询她都混不在意。
她忽然又盯着自己。
宴朝想,虽说他只是折回铺子里取书时,看见她快要撞上书架好心帮忙。
但到底是办了坏事。
道歉就道歉吧,他毕竟是大宁的七皇子,不能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七殿下!”老板先反应过来,看着一地狼藉,“这是怎么……”
宴朝大概说了下经过,没提小姑娘自己望呆的事儿,单是讲了自己出现得突然。
普氏哪里能当真怪罪七皇子,只叠声道了无妨将人扶着。
罢了,她对老板道:“这乱了脏了的多少,我们赔。”
“我来。”宴朝拦住,而后目光在小姑娘身上一点挪开,只对普氏道,“夫人莫推辞,快些带她先去瞧瞧大夫。”
他说得干脆,加之普氏确实也担心女儿的脚,一时间有些没主意。
还是老板人精,伸手引了路:“那七殿下这边请。”
直到出了门,贺思今才找回了魂一般。
抹了一把脸,一时间,庆幸有,苍凉亦有。
最后,只剩感念。
活着,重新活着。
一切,还不迟。
青雀在前头蹲了:“小姐快趴上来,奴婢背你。”
“没事,我自己可以。”贺思今抿唇,即便如今只有八岁,可这点疼,与前世比,实在不及万一。
宴朝等在账台,正见得桌上摆着一本文选。
方才那小姑娘手里死死捏着的,就是它。
只是那个翻法,实在像是跟书有仇一般。
他信手拈来,瞧见扉页上自己的那半阙词。
彼时他九岁,大皇兄恒王大破北狄,后者称臣,正逢文选编撰完成,司书局监制官请父皇题字,父皇大喜,便问正在承安殿习字的他,可有所想。
是以有了这几句。
刚刚他与那夫人说是自己突然出现的错,倒是不假。
他确实是听得有人小声读了才下意识往那边走的。
“殿下,一共二两银子。”老板适时开口,算盘被抖了抖搁下,“本就脏不了几本书,架子修修便是。”
“加上这本吧。”手里的文选被一并按在案上。
宴朝走出去的时候,原本停在门口的马车将将过去。
他略一抬眼,正见那马车上挂的“贺”字。
原来,那就是贺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