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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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发,查无此人。”夜阑秉烛,灯火阑珊。
顾梦连自长乐桥打道回府,将马鞭丢给下人快步进门,风风火火形色得意,再得意不过。
“连三爷,您回来了,您总算回来了。”门房小子眼睛都亮了,一个个传了马鞭下去,最后那人转身牵了马朝马厩小跑。
顾梦连见几个小子这副神情,猜到了缘由,“可是父亲在家了?”
“在家,问了您的去向,我们不敢乱说。”
今天什么日子?真叫好事成双。
得知顾荣自军营回到家中,顾梦连取过小厮手中灯笼,撒丫子昂首阔步朝内院赶。
哪知才要踏进厅门,兀突被一只砸在地上的香炉截住去路,仓皇抬脸,见顾荣背身回首瞪视。
顾梦连当下顿住脚步,端方见礼,“父亲。”
“你还知道回来?”
顾荣旋身上前,厉声呵斥,“半月前我是如何与你说的?要你协助你长嫂治理家事,还要你去齐国公府走动,你呢?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天不黑便不回家来,你长嫂替你将礼备好,你却反悔不愿意去齐国公府登门造访,顾梦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悔婚不成?”
顾梦连喉头滚过两把刀子,脸孔发白,其实他还未想得那么长远,但既然话赶话,那他也就直说了。
“当年父亲和老国公信口一提,便定下了我与那女婴的终身,后来老国公身故,您也远调甘肃,自此没人再提起此事。父亲,咱们回南京也有两年,那齐国公家也不问不问的,可见根本无人当真。”
“孽障,你胆敢再说一遍?”
顾梦连伸直了作揖的双臂,将脸埋得更低。
“我在西山军营的这段日子,你都做什么了?”顾荣魁梧奇伟,个头与顾梦连一边高,肩膀却是他两个厚,朝他走过去,“你与我实话实说,进京两年好的不学,是不是在外边耽于声色,学那些纨绔养了粉头戏子?”
顾梦连大惊:“这是万没有的。”
顾荣乜斜双眼,紧盯顾梦连,后者眼光躲闪,“我知道了,父亲,我会挑个日子,携礼去齐国公府拜访。”
顾荣冷哼:“假模假式,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帮你长嫂预备中元祭祖的事宜,齐国公府那边,我先送信过去问问。”
听父亲言语松动,顾梦连也松一口气,心道父亲也担心方家早将这桩娃娃亲给忘在脑后,两人相互递了台阶。
顾荣瞧见顾梦连手中画轴,“你手里拿的什么?”
顾梦连欣喜上前,“父亲您看,您不在南京的日子,城里多了位擅花鸟的妙笔先生。”
他边说边将那画卷展开,“这是他画的雀鹰,先前还有一幅,鹰被剪了飞羽还在捕兔,被我指出错误又谦逊重画了这张驯鹰图。”
顾荣眼神跟着那画轴缓缓展开,蹙眉端详片刻,一字须下的两片嘴唇捺了捺,“不错,就是刻画得太精细,少了鹰的气势。”
顾梦连笑起来,“父亲说得不假,不过铁画银钩有铁画银钩的气势,刻画入微也有刻画入微的妙处。”
“好了,这时间回来,厨房都收拾了,我叫你院里的给你预备了饭菜,还不去吃。”
“谢父亲!儿子这就去。”
比乌云浓重的黑夜悄然入境,泥人巷到了这个时刻,只剩了无生气的一派安宁。
曹煜打了灯笼行至巷口,朝拆建完工的家宅走去。
他人瘦高,提灯缓行,与这狭长腌臜的窄巷看上去冰炭不相容,可他偏就长在此地,有时被曹老汉擎棍打得凶了,还会满脸是血滚进这条巷子里,像条濒死的狗一样爬行。
曹老汉喝醉不分轻重,真格往死了打,他有次真觉着自己要死了,最后仍爬起来,曹老汉打不趴他,自己却醉醺醺倒在院里。曹煜踉跄着踩着他过去,进屋蜷身睡下,没管睡在外头雪地的曹老汉。
翌日一夜过去成了“雪人”的曹老汉被间壁人家早起瞧见,抬到炕上将手脚搓热,还是活过来。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眼下曹煜推开柴扉,有条不紊进到陈设已然不同的家中,更衣洗漱,点灯夜读。
让人不禁疑惑,月前这里难道不曾燃起一场大火?也不曾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此化为乌有吗?
他为何如此淡然,就好像那是一场蓄谋已久,不可得见天日的谋划,又或许是一次冲动,一次自卫。
他不说,旁人都不得而知,放任那些闲言碎语来揣测。
心无旁骛读过几页纸,他掏出袖中沾染泥水的白帕,放在一旁。
又读过几页,他改换坐姿,将头一句重读一遍。
眨眼生出些许恍惚,视线内的光线变得温软柔和,异常朦胧。一只光洁细腻的裸足踩上他书页,白嫩的五指,纤细的脚踝,穿上罗袜,塞进绣鞋,托在他手掌心。
曹煜倏地合拢纸张,伸手抽过那条帕子,刚一握紧,油灯火星“噼啪”作响。
此前并不觉得,但自从跟方临玉出入花街柳巷,夜便比以往更漫长了。
窗寮上看,油灯倏忽暗下来,而后火舌翻卷,渐渐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