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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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此一块汉玉玄璜,确乎不该是出现在裴丞陵身上。
原书之中,在段知枢那一套畸形价值观的熏陶之下,小世子逐渐成长为权倾朝野的宦官,开始暴露其嗜虐、专横、妄婪之秉性,在朝野之上欺罔圣听、徇私枉法,在江野之下大行苛政、搜刮民脂。此间最显著的一点便是,但凡与小世子政见相左的朝中官臣,皆会伏诛抄斩。
大文朝被迫陷入一片消声之中,纵任是被确立为储君的太子李奭,也因常年服用阉党送来的含毒汤药,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亦难以与小世子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因于此,李奭开始于长安城内各大书院之中遴选新苗,原书的男主,正是因公试成绩出类拔萃,且在一次对弈之中,让太子的棋子在绝境之中逆风翻盘,破了看似绝不可能反胜的死局,从此赢得太子的信任。
汉玉玄璜,便是赢得了太子信任的关键信物。
按照原定剧情的发展,它合该是出现在原书男主的身上,如今,怎的会出现在裴丞陵此处?
莫非是因为,她当初将小世子从段知枢手中夺了回来,引导小世子入读关中书院,才导致剧情发生如此巨大的偏移么?
假令裴丞陵得到了太子的汉玉玄璜,那么,原书男主呢?目下人在何处?没有得到太子的器重,他从今往后的宿命又当会如何?
宋枕玉凝视着掌心间的这一枚玉璜,一时之间,心间掠过了千思万绪,不知小世子得了此物,究竟是福还是祸。
宋枕玉内心深处的感受,等闲是喜忧参半的,喜得是,裴丞陵能够得到太子的钦赏与认可,她心中有了一份「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切身感受。但喜悦的背阴处,也存有一份隐微的担忧,即是,日后太子得登大宝后,必会教裴丞陵为他效忠,同段党所代表的阉官集团交锋,是迟早的事,这必然涉及到尔虞我诈的朝堂斗争,甚或是,可能殃及到性命。
宋枕玉心底存了一份私心,她希望裴丞陵优秀的同时,却又不希望他锋芒毕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她没经历过官海,但前世读过不少历史,历朝以来,若想爬上位极人臣的位置,除了满腹经纶,还需要机心,城府,手腕,权谋,甚至有时不得不悖逆良善,变得八面玲珑。
能想象吗,自己的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为了攀上高位,不得不迎合官场的规则,变成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她的少年,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吗?
还有便是,她很担心他将来为官,因机心不够,城府不深,会遭敌党的构陷,而莫名受了本不该有的委屈、冤辱。
世道总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这些说法,很可能是站在父权的立场上出发罢了,儿女是给他们用来光宗耀祖、装饰门楣的,大部分的母亲,生活在内宅之中,在教育儿女的过程之中,真正的话语权又有多少呢?
母亲是陪伴在孩子身边最长久的人,若是孩子成了龙凤,世人只会说,是父亲教育的好,若是孩子成了阿斗,世人只会把罪责归咎于母亲,说孩子泯然众人,全是母亲溺爱所致。
父母到底希望自己的儿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让儿女成为内心深处想要成为的人,哪怕,成为一位很普通的人,只消过得自洽,他们都会为之感到宽慰适意?
还是说,他们必须成为人中龙凤,必须要位高权重、名垂青史,他们才不算枉为子女,才算是获取了俗世意义上的成功?
这些问题,千古以来,并没有正确答案。
在史家的工笔之中,能被世人铭记的,只有帝王将相以及他们的子嗣,凡夫俗子以及他们的子嗣,则不配在青史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宋枕玉思忖,她抚养、教导小世子的真正意义,到底在于何处,是想让他日后位极人臣,让他在青史之中留名吗?
就像是在前世,很多教师,教育学子的意义,到底是在于让他们考上俗世公认的名校、取得高薪职位,还是在于,让他们寻觅成为自己的勇气,以及追寻生命的意义?
宋枕玉的教育观一直偏向于后者,成绩与学校,很容易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分了等级以后,容易造成攀比,也会造成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隔阂。
想一想自己。宋枕玉在前世考上一座很不错的体校,也加入过很出色的国内队伍,退役后,国外球队对她抛出橄榄枝,但她峻拒了,最终选择在一所南方城市的小学当体育老师。
人至而立之年,这种做法未免太过任性,很多大学同学,在同学会上话里话外鄙夷她,说她一个月的工资,连他们大别墅的一立方平米的地砖,都买不起。他们的孩子在贵族学校读书,年年拿市级三好学生、省级奖学金,而她,居然连像样的恋爱都没有——看看,她的人生进度,是何其滞后,人生履历,是何其黯淡无光。
只有相识十余年的老教练,在一次叙旧时,问她:「小宋,这么多年没见,你快乐吗?」
不问她是否买房买车、薪资待遇几何,只问她一句,你活得快乐吗?
老教练对她说了两番话——
「只要你活得快乐,你的人生就是出彩的。」
「有人年入千万,但他的工作,不一定有很大的价值;有人拿着微薄的薪资,但他的工作,却有很大的价值,甚至能造福整个社会。」
搁放在宋枕玉所处的这个朝代,老教练的话,就能变成这样:
「有人位极人臣,但只是玩弄权力、大肆敛财,那么,他不一定有很大的价值;有人只是佃农,他种下的谷物,却有很大的价值,一方水土能养活一方人。」
宋枕玉既是小世子的后娘,也是他人生的启蒙导师,她须让他捋清楚,这一枚玉璜背后所代表的真正意义,不是在于太子未来能赐予他多大的权力、官位,而是在于,他能够造福多少民生。
毕竟,大文朝之所以会有「官」存在,全是为了造福百姓而存在的。以民生为首,才是为官之道。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宋枕玉更希望,裴丞陵能够遵循于自己的本心。
——是为了造福百姓,而效忠于太子?
——还是为了高升大官,将太子当做登顶的青云梯?
二者之间,论其本质,存在霄壤之别。
宋枕玉思绪回笼,正欲开口,裴丞陵先她一步说话:“玉娘是识得这一块玉璜的底细?”
听出话中的试探,她自然摇了摇首,温和道:“我不太清楚,只是纯粹觉得这块玉璜,看起来很贵重,能将这般重要的东西馈赠予你,看来这位赠玉之人,对我们的小世子很器重噢。”
裴丞陵脑袋拱蹭了一下宋枕玉的下颔,宁谧地窝在她怀里,说了真心话:“其实,我不清楚到底该不该接受。”
他徐缓地仰起首,望定她:“玉娘,你觉得我该要这枚玉璜吗?”
在他的眼中,善恶之间的选择,皆是掌舵在她手中,她让他走哪条路,他便是走哪条路,不论官途抑或魔道,他愿意为她走。
宋枕玉一听,揉抚了一下小世子的后脑勺:“原来你还没做出选择,对吗?”
裴丞陵深深望定她,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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