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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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湘文猛地睁开眼睛。
被衾中都被他的冷汗浸湿一层,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大概是被长姐和他的那位驸马惊着了吧。
如何能不让人惊讶呢。
阮湘文穿戴好衣衫,正了正腰间佩戴的环佩,见衣冠肃正这才打算去向皇后请安。
走在宫道上,四周树木枝繁叶茂,虫鸣惬意。
倒是驱散了阮湘禾心中,因那一场无端而成的梦滞留在心中的一点惊慌钝痛。
长姐心甘情愿不说,那位驸马是池家人就已经令人心起惊澜了。
阮湘文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顺利得让他只觉得不对。
仿佛事情的正轨,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呢?
他抬头,夏日晨起的阳光透过繁复的枝叶,于空隙中透着金光。
隐约间,露珠在叶尖舞动跳跃。
对啊,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的手掌遮掩住落在瞳孔的阳光,同时轻轻握拳,像是包裹住了露珠,也像是把玩着骄阳。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从一开始见到权书迟,他就觉得,这个人会是他的庇护神。
燕杳杳究竟逃去了哪里?
即便是皇后派遣了人四处搜寻,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一连这么多天音信全无,仿佛人间蒸发。
这些话,心疼儿子的皇后自然不会对阮湘禾提起。
天可怜见的,阮湘禾是多么喜爱燕杳杳,想燕杳杳当驸马,是个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皇后不会讲出来让阮湘禾担忧烦恼,当然,她更不会对权书迟提起。
但阮湘文手心托着半温的茶盏,目光落在新的驸马身上,又觉得权书迟也许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但她仿佛已经知道了这些。
或许是因为昨夜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阮湘文的目光很频繁的落在权书迟的身上。
从容,冷静,她周身冰霜雪意总有股千帆过尽的沧桑感。
是和阮湘文梦里稍有不同的样子。
梦里的她更加青涩,远没有这般镇定。
“你兄长…”
见燕杳杳的事情谈得差不多,皇后这才试探的对权书迟提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阮湘文便看到青年玉白手指微微跳起。
权书迟抬眼,并不出声,目光静静同皇后对视。
在灰烬中燃烧的火星,深深燃烧在皇后的心头,面对少年人这双眼,便是她都觉得烫得慌。
匆匆别过视线,皇后说:“你兄长的尸身已经偷送到你的别院了。”
偷送。
权书迟的背脊僵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池舒还是权书迟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与池砚见一面,会是天人永隔,会用上“偷”这个字眼。
她只淡淡问:“池砚…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
皇后垂眼,手指蜷起。
然后,又松开,她说:“是阮骁冀。”
抬起头,皇后的目光珍重而又认真:“是阮骁冀,池砚身边有他的人。池舒,你是知道的。”
皇后语气坚定,很难不让人信服。
况且皇后从始至终都是这幅同权书迟同仇敌忾的模样。
任凭哪个久在腌臜之外,初次面对外方风雪的少年人来说,都难以察觉里面的万般手段。
手心原本半温的茶盏此刻竟然变得格外得烫手,阮湘文捏紧杯壁。
他有些恐惧,又有些愧疚,更多的是面对这般无力命运时局的淡淡妥协。
恐惧权书迟真的信了,愧疚权书迟真的信了,妥协权书迟真的信了的命运。
权书迟的目光复杂又带着点黑沉,看过去就像是一团黑雾,伸手去挥开也无法探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只是再次垂眼,黑雾挂在她的睫毛上,很轻的说了句:“是他呀…”
皇后站起身,走到权书迟的身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放在她的发顶分外温柔的轻抚:“没事了。池家的仇一定会报的,阮骁冀也定然不能如愿的。我们会一起,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
阮湘文很少能见到皇后这样的神态动作,也只有偶尔见她这般温柔的对待长姐。
温柔似水,慈爱坚定,最起码阮湘文没得到过。
而阮湘禾呢?实际上,长姐并不喜欢。
就像权书迟渐渐雾气蔓延,更加看不透情绪的双眼,阮湘文的手也跟着放松下来。
阮湘禾,从来都是占尽了便宜。
任性妄为,却从来没有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