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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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城九月,远山层林尽染。各大势力几乎是抻着脖子等着,不知道这桩可能改变局势的婚姻何时能尘埃落定。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后院热闹了几天。听说是怀影院的客人亲口要了一位小姐身边的侍女伺候……要先了解清楚小姐的脾气秉性、情操爱好。
合乎情理,也给足了岑家面子。
一句话,就将岑家小姐带在身边十年的仆从夺去。
娇滴滴的小姑娘砸烂了整间屋子的名贵摆设,却偏偏拿对方无可奈何。
她只是怄气,宁枝却真真切切被差遣了五天。
“宁大人这么晚回去,不会受责罚吧?”男人垂眼轻抿了口茶,状似不经意道。这位轮回宗的少主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笑,一双桃花眼慢条斯理地落在谁身上都像是含着情。
“您是贵客,哪里有人会见怪呢?”
婢女笑眯眯地颔首,方才她独自沉思时那让人只可远观的清冷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手到擒来的市侩。
纵使容和景嘴上说的再好听,这大宅院中几百号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着这几日的闹剧。
第一日,容少主要城西的煎饼和城东的冰糖葫芦。要求同时送到不说,煎饼不能软,糖葫芦不能化。
吃食的事情倒也罢了。
第二日,容少主未曾出门,命宁大人红袖添香在侧。可怜本就腿疾在身的人水米未进站了四五个时辰。
听说,小姐当晚用膳时以办事不力的由头革了掌勺的职。那厨子跪在地上开脱说冤枉,做糖糕哪有不放糖的。少女阴测测地回了句:
「你这糖放多了,我吃着苦。」
又听说,岑思小姐半夜去宁姑娘的房里砸了半宿的东西。
第三日,容少主带着宁姑娘泛舟河上,他让侍女坐在船边供他描摹。整整一个午后,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
等到终于停笔,他展开画幅,山水磅礴大气中微风一点涟漪——不见人影。
“第一笔落下后容某顿觉山水惊奇,再画美人未免俗气,因此作罢。”俊美的男人垂下眼来,倒好像有几分委屈。
「333: ……比岑思还鬼畜的人出现了。」
第四日,容和景突然说,想看夕阳下莲花初绽。
这是深秋,哪里来的莲花。
“您容小的试试。”
宁枝消失了一整天,最终空手而归。
容和景没说什么,只是看起来有些失望。
第五日,容和景晨起时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低着头捧着帕子的宁枝身上,“今日天晴,想请李家少爷把酒言欢。”
红蕊的嘴张了张,到底是合上了。
消息传到前厅,岑家主僵着脸咬着牙,打发了宁枝去——既然是你惹的祸,你自己去道歉。
等到这围着一个人转的荒唐酒宴散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容和景喝了些霰金留连饮,两颊微微晕起红色。他本就生的俊美,如今多了些迷蒙后更是惹的芳厅伺候的姑娘们纷纷红了脸。
他看向宁枝,对方在察觉他视线后露出一个标准的笑。
就像是这五日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刚刚好站在容和景身后半步的位置,不多不少,谦卑、谨慎、无可挑剔。
男人眯了眯眼睛,“宁大人说,要有东西给容某?”
漂亮的侍女从身后的红木食盒中端出了小小的一盏净白瓷碗。里面浅浅一汪温泉水中用灵力珍贵地护着生了细根的植物。
他手中随意摆弄的珠串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
骄阳迟暮隐入云,碗莲初绽。
“第四日,容少主想看莲花。”
在所有人都在等笑话的那天,她没有暴露修为来满足容和景这个愿望。可是又在她推脱无能为力的第二日,她将他带到无人处,给了他一朵碗莲。
容和景坐在原地,有些怔愣,
当初的随口之语只是和五日来的任何要求一样——为了折腾面前这个总是刻意露出谄媚模样的人。
一个筑基期,隐藏了那暗处被各大势力捧得炙手可热的身份,甘心呆在小小的芙蓉城,做一个深闺小姐的无名侍女。
你对他们,也会这样倾其所有吗?——这样愚蠢的问题,容和景没有问出口。
“你为什么要费这个心?”
宁枝的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恢复那个招牌的笑容,容和景便垂下了眼。他知道,她只会说出让人高兴的、欣喜的讨巧之语。
她大概会说,少爷小姐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受岑家庇佑,自然尽心竭力……
太会说话也不好,说了让人高兴的话,却未必是真话。
第四日的晚上,容和景确实是失望的。
他并非是失望于没有得到一些花、一些草。他只是有些失望……面前的这个人和那些蠢货一样,总是轻易承诺自己无力完成的事情,然后再做出拼尽全力的样子给出一个让人无言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对他说过好听的话。
那个也许该被称为母亲的人曾经抱着他深夜离开,发誓不会丢弃他。不过三年,母亲哭嚎着拔出头上的簪子,用指甲死死地扣住他的眼角。对方声嘶力竭地想要剜掉这双怪物般的眼睛——她后悔了,也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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