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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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头脑一刹那的空白过后,有一种陌生的,极具冲击力的感觉在头脑中轰然爆开,让他一瞬间觉着胸口窒闷,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但那股荒唐的念头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指尖柔嫩温暖的触感陌生至极,就像他忽然升起的情绪一样。
白知夏猛地回神,张嘴往后缩了缩,紧紧贴在矮榻上,惊恐的看着陆晏,仿佛是陆晏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这幅神情让后知后觉有些心慌的陆晏,忽然就有点想笑。
“你,你伸手干什么?”
陆晏还是俯身探手的姿态,听她色厉内荏的指控,扫一眼碟子:
“有核。”
白知夏还哪顾着看到底有没有核,吃了半晌杨梅干,嘴里浓郁酸甜的滋味此刻竟压不下他指尖极淡的墨香。她控制不住的,咂摸了下嘴。忽又觉着这样子别叫陆晏以为她在回味,正要解释,陆晏递了一盏热水来:
“漱漱口,我翻半晌文书了。”
白知夏一颗心慌跳,方才粉嫩的脸颊这会胀红一片,觉着热气都在透着脸皮往外冒。
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她慌着掩饰,接过盏子漱口。咕嘟咕嘟的,鼓着腮帮子要起来寻痰盂,陆晏已送了个痰盒到她跟前。
哪怕是才成亲那头一个月,还算琴瑟和谐的时候,陆晏也没这样过。她吐了漱口水,帕子又送到嘴边。
他待她好,她本该高兴,也确实高兴,但只要想着这一切都基于他内疚的前提,而非相悦,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豆蔻这时候进来请示:
“爷,世子妃,可要摆膳?”
这都快未时了,也是因着夫妻二人难得这样,下人们才不敢打搅,听里头有了动静,才来请示。这简直是救命稻草,缓了尴尬,白知夏忙道:
“摆吧。”
午饭后,白知夏照例小憩,起来的时候,见小厅里有个脸生的青年正与陆晏回禀着什么。瞧着身姿眼神,该也是军中人。
青年眉目清正,眼神的肃冷倒与陆晏如出一辙,见白知夏出来,忙拱手见礼。
鹿鸣悄悄同白知夏禀报:
“这是怀川,补韩大哥缺的。”
提起韩墨,鹿鸣眼中有些凄然。
白知夏察觉鹿鸣称呼的不同,都是跟在陆晏身边一样的人,鹿鸣叫韩墨大哥,叫霍缨大人。
想到韩墨和霍缨,自然也会想到贺笺笺。白知夏想知道陆晏如何处置了贺笺笺,又摇头晃走了这样的心思。
何必自扰呢?终究答案不会如她的愿。陆晏对所有人凉薄冷情,但对亲近之人,其实是最能容情的。何况还有贺韫的恩情在。能把人远远送走,还得是衣食无忧,就是最大程度的惩罚了。
她掩下情绪,看窗外几个仆从正轻着手脚搬东西。
半年多前出事后,陆晏就搬到了东厢书房去住。等贺笺笺小产,他又住到了栖迟馆,如今是把东西都搬回来了。
白知夏忽又有些慌,一时之间对与陆晏的相处竟生出了几许无措。
陆晏半晌出去了一趟,晚膳时回来了,白知夏正要落座,陆晏却唤住她,手上精细的盒子里,一盒上好的石黛。
白知夏怔了怔,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陆晏这时候才忽然发觉,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也从来都不知道,白知夏缺什么,又需要什么。
在她需要信任的时候,他没有给予。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孤身一人。哪怕是在病中,还要为与夫君证明自己清白,而劳神奔走。
陆晏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后悔无济于事。但他会愧疚。
赐婚旨意下达的时候,他也有过些微抵触,毕竟这桩婚事还是因为白知夏对他有恩,晋王才允了这桩婚事,难免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但成亲后,与白知夏的相处并不让他排斥。
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夫妻之间,是可以让人轻松,让人愉悦,甚至让人……欲罢不能。
他在陌生中摸索,但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毕竟他成了他原想过的,最糟糕的那一种夫君。
是夜,陆晏果然没走。白知夏看外稍间始终亮着的烛火,心里慌乱渐渐平息后,开始劝服自己。
难道要生疏一辈子?难道要怄气一辈子?
她努力争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真相,不就是为了如今么?
隔着屏风看外稍间隐约人影,早不是当年少年郎瘦弱的身形,那么他,是不是并不需要了呢?
思绪纷乱,白知夏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睡中恍惚,身边一沉,一股应该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气息袭来,她翻了个身,露出半边肩头,凉飕飕的寒意让她缩了缩,很快被子又盖好了,暖和的让她满足,又沉沉睡去了。
她睡着的样子,没了拘谨疏淡,也没了努力遮掩的彷徨。陆晏看她粉嫩的脸颊,想她今日误食他手指的模样,竟忍不住笑了笑。
白知夏这一夜睡的很沉,大抵是许久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起的不迟,身边果然多有多了一床被子,她探手过去,已经凉了,看来是早就起了。
等她梳洗出来,要往澄霁堂去请安的时候,陆晏正往里回。一身单薄衣衫却汗津津的,脸颊发丝上,都挂着汗湿。白知夏顿住脚步,吩咐婢女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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